楚狂

怨憎会


码完发现曹丕好像OOC了嘤嘤嘤

真的被丕甄戳到了 希望来世能有一个好的结局QW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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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丕知道,自己快要死了。

这段日子,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,清醒时也愈加混沌了起来。

他早就听人说过,行将就木时,人就开始不自觉地回忆起自己的一生,快乐的、痛苦的、怀念的,与悔恨的。

不过曹丕觉得,自己一生虽苦多乐少,却决不会后悔任何一件事的。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决绝,与骄傲。

像是印证他的想法一样,每每出现在睡梦中的回忆,没有一件事、一个场景、一个人是足以引起他的悔恨。

但曹丕感到,他这一生的回忆快要殆尽,却似乎总差了一节。

那好像是很重要的一节,不然又为什么会让他牵肠挂肚呢?

那又似乎是太过无足轻重的一部分,不然他又如何一点也想不起来呢?

然而最近,他的回忆已经与现实重合了,曹丕却没有死。

“也许只是病了。”他想。









他的梦里,忽然开始频频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。

她端坐在他塌前,衣袂时而如雪,时而火红。如雪时,他心里一片恍然,火红时,酸涩困楚好像要冲破他的心房,像血一样迸发出来一般。

女人有着一头云雾样的长发,只是瞧上一眼,便让他沧桑得现在连对郭照都没了悸动起伏的心,跳动起来。

她姿态聘婷地端坐着,曹丕觉得她那样熟悉。好像、好像他下一秒就要喊出她的名字来一样。

可是曹丕又是喊不出来的。

因为他看不清她的脸。

每次他走近去看,她就忽然像诀别一样站起来、转过身,远去了。

曹丕想叫住她,可是却怎么也叫不出她的名字。像是说不出、不想说,又像是不知道,抑或,像不敢说。

不敢说?

曹丕嗤笑一声。

他有什么不敢的?

大魏的天子又怎么会不敢?












曹丕睁开眼,视界有一些迷茫。他转过头去,却看不见任何宫侍,空旷的殿里,只有一个女人低着头煮药。

他心下生疑,却并没有叫人。因为他认出那女人是常常出现在梦里的那一个。曹丕走向她,这一次,他是决计要看看那女人的脸,看看她到底是谁的。

像是为遂了他的意一般,女人这次没有离开,连曹丕走到她面前,她都没有动。

“抬起头来。”曹丕道。

她依然没有动,只是低着头继续煮药,露出一段洁白的纤颈。

“朕教你抬起头来!”他心里忽然掀起一阵滔天怒火,似乎他对女人这看似乖巧柔顺却清高孤傲的模样怨怼已久。他一把掐住她的下颔,强硬地要她抬头看他。

曹丕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,如遭雷劈。

那面容他早已经淡忘,可似乎因为那女人太美,只这一眼,便足以让他现在认出来了。

甄宓。

下一秒,他的怨恨与愤怒变得更加汹涌———她这么多年不曾来索命、不曾来见他,现在来又做什么呢?

十六年的恩怨相对,难道还不够么?

曹丕甩开甄宓,转过身重新躺到榻上去,背着身不看她。

他等了许久,却不见她说话,亦听不见她动作。

他忍不住想看看甄宓,却又不想主动开口。其实她只要走过来就好了,他想,甄宓只要过来,哪怕拿着让他喝药的名堂,他就可以告诉她叡儿怎么样了、东乡怎么样了。

可甄宓一直没有动。

就好像他们的十六年一样,她贤良温婉,端庄得体,却从不曾遂了他的意,向他服软。就好像是块清冷的冰,无论他的风怎样刮,总刮不起她心里的涟漪。

————她竟从来没爱过他么?

最后曹丕转过身,却坐了起来,这样又让他带了些居高临下的意味。










……

“陛下!陛下!”

曹丕的忽地睁开眼,看见郭照坐在他塌前。殿里的侍者低着头,与甄宓的动作有点像,只不过没那般不卑不亢的端庄。

甄宓?

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殿内,丝毫没有甄宓的身影。

是了,梦罢了。

其实,他是成功了的。

他知道,自己曾让甄宓红了眼,伤了心。只是那时,他心里也没那么好受。到最后,心凉了太多次,甄宓竟不怨他了。

后来,他又梦到甄宓许多次。只是她从来不说话,只是微微垂着头,像是等他说什么。

说什么?

恩怨、误会、骄傲隔断了他们那么久,再说什么,也不过是更多的恶毒罢了。之前的许多,或许都是无意的,可是说完,却放不下面子去挽回。

于是伤痕累累,越割越深,以至于到了没有挽回的必要的地步。

现在,他的一生快要结束,又要他说什么呢?













曹丕知道,这是他最后一次梦到甄宓了。

耳边哭天抢地的抽泣声时断时续,他的视界时而是现实,时而是梦境。他有一些不甘,因为到最后,他也没能做成这天下的帝王。

然而甄宓好像还在等他说什么,他又好像有什么话不得不说了。

再不说出口,曹丕只能带着它与他的宏图之志一并到坟墓里去了。

他转过头去看甄宓,看她那一头长发,看她的眉,她的眼,她的秀项,她的柔荑。

————他想她

————他爱她

语罢,甄宓却只是抬头看着他,向他露出一个他一生求而不得的笑,却不回答他。

曹丕蓦然明白,眼前人是不会回答他的。因为这不过是他垂死之际的梦和回忆罢了。

他的阿宓,早就死在了他的第二杯鸩酒下,一个人走过了黄泉路,一个人迈过了奈何桥。

这句话为何又要等到现在说呢?

等到他们一个早已长眠不醒,一个即将永别人世。

现在说又有什么意义呢?

甄宓永远也听不到了,这辈子听不到,下辈子、下下辈子,永生永世都听不到了。

因为甄宓再也不愿遇到曹子桓了。












他的眼前蓦地划过一道光,兵戈相接与妇人啼哭的声音越来越大,曹丕费力地睁开眼,却看见一袭白衣的甄宓正要转身投河。

———不!

他肝胆俱裂,一把拉过她。甄宓撞进他的怀里,还是那样一头长发。

像是云雾。







人生苦。

苦怨憎会。

苦,爱别离。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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